庙虽小,六斋日还是会有香客上门受持,即农历每月的初八、十四、十五、二十三、及月底的最后两天。
僧众每月于此六日集会一处,布萨说戒,在家二众乃于此六日受持一日一夜八关斋戒,持斋布施,则令诸天欢喜,小鬼不得其便,利益行者。
在此六天当中,天天受持固然好,或因环境的限制,仅受五天、一天也可以。
香客不多,但庙里极为重视,全体都要出面,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见到二师兄的身影。
二师兄长着张娃娃脸,看不出具体岁数,眼下却有浓重青黑,血丝漫布眼白,不知是否年纪大了夜里难以入眠,此刻强撑着精神迎接香客。
二师兄经常昼伏夜出,白天人都见不到,更别说念经了,杂活连边都沾不上,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二师兄的地位出奇的高。
地位高意味着说话有分量,让二师兄开口免去他的劳作应该有效吧?
因为庙小人少,为了不在香客面前显得过于寒碜,即便不是全部人都是法师,也强制要求庙里所有人去上早课凑人数。
殷慈暂时无法接近二师兄,寅时集体上完早课4:30-5:30他要去给所有人送餐,只来得及瞄一眼似乎随时会睡倒过去的二师兄,被大师兄投喂了几口填填肚子,又着急忙慌赶去送下一餐。
回收好所有人的杯箸,碗来不及洗被叫回大雄宝殿参加忏摩7:00-8:30。佛教规定,出家人每半年集合举行诵戒,给犯戒者以说过悔改的机会:“积罪尤多,今既觉悟,尽诚忏悔。”
殷慈压根生不出一丁点儿忏悔之意,只想着那一堆还没洗的破碗。
忏摩结束后休息半个时辰正授9:30-11:00便开始了,正授不用全体强制参加,但他脱不开身,得趁正授的时间烧饭,午时正授结束就要去送午饭。
殷慈送完香客的斋食才有片刻喘息进食,汤汤水水囫囵吞下肚又被赶出斋堂去收食具,收完被催着去井边汲水。
每次汲水殷慈脸色都不好看,倒不是冷的,大师兄早就从自己的衣单费里给小师弟置办了新的冬衣,对比以往东一个补丁西一个豁口的破棉絮,实在好太多了。
只不过与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愿望差十万八千里。
他到井边提起绳子一看,果不其然,割了个齐齐整整,眼一转,周围看热闹的人嘻笑着散开。大师兄能制止明面上的围殴欺辱,暗地里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却防不胜防。
殷慈呼出一口气,不在意地把两根断开的绳子打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