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天子缓缓睁开眼睛。
他伤的很重,当天晚上刺客的那一刀,从他的肋下捅进身子里,伤了肺腑,从北山回到京城之后,就一直发烧咳血,昏昏沉沉,几乎没有清醒过多长时间。
这次是他大意了。
承德天子登极十九年,继位初年,大晋在武皇帝手下,看起来风光无两,强盛已极,但是因为先帝穷兵黩武,导致大晋内外交困,内里的经济民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说,南疆的平南侯李知节,也大有割地为王的态势。
彼时承德天子无力南顾,只能埋头缓缓恢复元气。
如今十九年过去了,大晋在承德天子手里日益昌盛,当初武皇帝留下了的疮孔,也被承德天子一个个给补上,再这样下去,最多五年时间,朝廷就可以着手收复南疆。
在这种情况下,承德天子膨胀了。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所有局势,他开始着手整治平南侯府,用李信是第一部,罢李淳李季是第二步……
在承德天子心里,只要自己这样一步一步慢刀子割肉,平南侯府就不会反抗。
他低估了平南侯府。
所以才有了这次刺杀,这次刺杀是出乎承德天子预料之外的,因此他的的确确被刺客刺伤了。
在病床上苦熬了两三天之后,承德天子终于勉强清醒了过来。
他面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能说出话。
这是他御极一十九年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失败。
陈矩是从潜邸之时便服侍承德天子的,转眼间已经三十多年,此时见到承德天子这个模样,这位大公公也是眼睛有些发红。
“陛下,您先躺着,这会儿先不要动……”
承德天子因为肋部的伤口阵痛,额头见汗,他重新躺了下来,嘴里仍旧嗫嚅着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