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出营地!撤出营地……”阿史那沙弼近乎嘶吼,短短一会儿工夫,大军已经损失了一万人多人,他总共才带了五万大军出来,火势越来越大,再不出去,只怕要全部被烧死,就算烧不死,也会被弩矢射杀。
西突厥大军开始成片地往营地外撤逃,然而撤出了营地,就离两旁的山峰很近了,不仅床弩会射击他们,而且普通的弩矢也能射到他们了。
阿史那沙弼立刻下令朝山腰进攻,主动出击其实是一个很蠢的决定,然而他现在除了这么做,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不然只能站着挨打。
可很快,阿史那沙弼悲哀地发现,唐军都在山腰上,仰头借助火光便可以看到他们,那么远的距离,而且是由下而上,弓箭根本射不到,他们也强攻不上去,但唐军肯定要阻止他们啊,不断丢滚木或者石头下来,还不断朝下方射击,靠得越近,伤亡越大,唐军居高临下,箭矢如雨,西突厥士兵数量在快速减少。
阿史那沙弼在众亲卫的保护下,看着如此凄厉场景,无尽的愤怒充斥心头,他再也扛不住了,仰头“噗”一声喷出一口老血,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还好他儿子阿史那苾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惶急叫唤:“父亲,父亲!你怎么了!父亲……”
“苾鲁……”阿史那沙弼还是瘫坐在了地上,此刻仿若油尽灯枯,耷拉着眼皮艰难道,“苾鲁,我们输了,迪力拉尔娜……太狡猾,太狡猾了……”
“父亲……”阿史那苾鲁的眼泪哗哗直流,看着父亲如此可怜模样,他都不知道怎么劝慰,如今败局已定,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是西突厥的罪人……”阿史那沙弼虚弱地说道,“这五万大军,今日怕是要葬送在这里了,苾鲁,我死后,你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带着我的亲卫队逃出去,向鄂弼罗报信,让他小心,迪力拉尔娜很狡猾,他不能出事,若是他那五万大军也败了,那西突厥……就完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脖子一歪,双眼合上,苾鲁颤抖地伸手一探鼻息,发现父亲鼻息已经消失,他顿时嘶声大哭起来:“父亲!父亲!你醒醒!你不要死啊……”
箭雨如蝗,亲卫们用盾牌形成一道墙,帮阿史那苾鲁挡住箭雨,亲卫队长急声大叫:“小将军,咱们必须遵从大将军的遗愿,将消息送出去,不然西突厥便危险了!”
阿史那苾鲁也算是个可塑之才,可惜没遇到一个好老师,虽然刚刚丧父,但他知道军国大事远比私事要大,他收整情绪,放下父亲的尸体,行了个大礼,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大声道:“咱们就从来的时候那个峡谷出去,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告诉葛弼罗将军!”
“誓死保卫小将军!”所有亲卫齐声高呼。
阿史那苾鲁也不多说,当即便从地上拔了一根长枪,带着众亲卫冒着箭雨往东南方向冲去。
樊梨花背负双手站在山腰部位,时不时问向一旁的范水:“敌人大军还剩多少?”
“两万多。”范水回答。
又过一会儿,樊梨花又问:“现在还剩多少?”
“不足两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