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眼见的有一场暴风雨将至。
梁介敏负手昂首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摘匾散伙之言,他不是意气用事,年近五旬的他早就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之所以如此说,一是逼迫票号,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票号敢不援手,他就敢破罐子破摔,加大广州大小钱庄倒闭的规模和速度,将票号也彻底拉下水!
黄子昌快步赶到他身后,拱手道:“季行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高明,票号已经松口,恭请你去商议细节。”
听的这话,梁介敏暗松了口气,却没有理会,依旧是昂首望天,见状,黄子昌低声道:“不肯就坡下驴,难不成还真想摘匾?”
“我倒是真想摘了这块匾,乐的一身轻松。”梁介敏说着长叹了一声,道:“此番为了救市,坚持了这许久的紧缩银根,将不得不放弃,老夫可真是心有不甘,白白便宜了元奇。”
身为茶行公会的会长,黄子昌倒是对元奇大有好感,毕竟低息借贷对茶叶贸易对茶商都是大有好处,不过眼下有求于银行公馆,他也不好劝解,只好岔开话题,道:“大伙儿都在里面等着呢。”
“让他们等等无妨。”梁介敏侧首瞥了他一眼,道:“这次茶叶崩盘,迅猛无比,你难道就没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黄子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去年茶行联合所有的茶商逼迫十三行上涨茶价,今年十三行逮着机会,回报去年的一箭之仇,没什的稀奇。”
“你倒是豁达。”梁介敏说着转过身来,道:“瞧这云层有些狰狞,怕是有一场狂风暴雨。”
话才落音,一道闪电亮起,随即一个响雷在众人头顶滚过,黄子昌缩了缩脖子,大声道:“咱们这一辈子,什么狂风暴雨没见过?”
瞧着要变天,易知足也不敢在榕青园逗留,匆匆赶回西关,船才靠岸,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见雨势凶猛,他不得不在一家酒楼的屋檐下避雨。
上岸的地方叫大观桥,西关八桥之一,桥畔多酒楼,眼见的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易知足干脆带着小厮进了酒楼,登上二楼,此时才是下午二点左右,不是饭点,二楼空无一人,他选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几道菜,又叫了壶酒,一边赏雨景,一边喝酒。
才两杯酒下肚,店小二就一溜快跑上来,到的跟前,满脸堆笑的打躬作揖道:“还望客官恕罪,二楼有人包下了,劳烦客官换……。”
不等小二说完,李旺就恼怒的道:“你这小二好不晓事,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易知足摆了摆手,止住李旺,然后点了点桌子,道:“这些酒菜如何算?”
“酒菜一起共是四钱…..。”
易知足笑了笑,斯条慢理的道:“那对不住了,容我吃完,再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