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玄虚子的唱祷声,最后一把冥钱被抛洒向空中,田朗二人自此就在黄土中长眠了。

    回田家的路上,一行人皆默默无语。按照此时的葬俗,下葬仪式结束后离开的亲眷在到家之前不能说话,更不能回头看,不然会惊扰亡灵,甚至会引来游荡的孤魂野鬼。

    回了田家,玄虚子径直去收拾东西,清清则捂着肚子奔向净房。宝地所产的鱼果然好,熬成的鱼粥鲜美嫩滑,她一口气连喝两碗,已经憋了一早上,现下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所谓净房,不过是主屋后面一个堆杂物的柴房放了两个马桶。清清解决完毕浑身舒爽,正要起身离开,却听见门外传来杜桐生略带焦急的声音。

    “阿春,一直以来,我待你如何?”

    一个怯怯的声音回答了他:“桐生哥哥,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迟迟不愿嫁与我?”

    啊?这……

    柴房逼仄简陋,不知二人在后院何处说话,竟是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原来,阿春竟不愿嫁给桐生吗!

    阿春没有再回答,外面一片静寂,只有零星的虫鸣鸟叫声。

    等了半晌,依然没有交谈的声音,难道已经走了?清清在房内抓耳挠腮,想出去,又怕二人还未离开,留下来,这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些……

    良久,似乎是见对面的人迟迟不回应,杜桐生又开口了,声音放软了很多。

    “我并不是强要你嫁我,无论你的决定是如何,我都会尊重接受。只是如今……他们都已入土为安,你无父无母,又尚未出门,孤身住在这里,我和你婶母真的很担心。”

    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的时候带上了些哀求:“听我的,来你婶母家住好吗?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不愿来,那我可以去镇上住,镇上去学堂方便,正好秋闱也快到了……”

    秋闱?桐生竟已是个秀才了么,清清有些意外,但很快又了然,怪不得他行止别有气度,和普通村人相去甚远,原来是个能读书的。

    正思量着,杜桐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慌张:“阿春、春妹!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催着你,我以后再不说了……见你这样,我心都快碎了,都怪我太心急了,别哭呀……”

    清清一惊,更是坐不住了,唯恐阿春被欺负,在房内踱了几圈,咬咬牙正要出去,阿春却哽咽着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