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中的温度一年四季都稳定在二十四摄氏度,季时卿坐在后排,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外面下起小雪,落在地面上很快融化,飞车从上面急速行驶而过,便一点痕迹都留不下了。
季时卿靠着身后的椅背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羽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他的呼吸轻柔而绵长,像是睡着了一般。
坐在前排的监察员透过监视器一直在关注季时卿,这是他们需要重点关照的对象,在将他送回家之前,决不能让他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雪下得渐渐大了,长街被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老旧的巷子中,有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坐在狭窄的楼道前,他们日日夜夜被基因病所折磨,却已经没有足够的金钱去购买能够减轻痛苦的药剂。
监察员低头在监视器的屏幕前挥舞拳头,比起这样对着空气耍两下,他更想把拳头砸到季时卿的脑袋上,明明研究院已经有人研究出效果更好的压制病痛的药剂,可因为季时卿的插手,直到现在试剂也没能成功上市。
监察员看着屏幕里仿佛已经熟睡的季时卿,怀着恶意地想如果他看到了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可怜的人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多年前就有人曾拍摄过关于基因病患者的纪录片,那部纪录片一度创下了帝国有史以来影片周播放量记录的最高值,至今没有其他影片能够超越,在那年年度盘点的时候一举拿下最震撼人心的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等数项大奖,此后更是被写入教科书中,而季时卿作为基因研究院的院长,不可能没有看过那部片子,即使他真的没看过,那他这么些年未尝没有见过那些患有基因病的可怜病人,只是他为了一己私欲,任由那些患者在绝境中挣扎。
监察员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显示器,如果不是季时卿阻拦,基因研究院院长这位位置该由那位研究出新药剂的研究员来接任。
真是可惜。
不过,季时卿这个院长应该很快就会被罢免,到时候新药剂成功面世,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患者们终将会看到希望。
季时卿目前仍旧住在季家的老宅当中,属于帝都七大区之一的金玫瑰区,那里三面环山,环境优美,空气质量是帝都七个区当中最好的,缺点是距离他们监察院有些远,以现在的速度行驶,也至少还要行驶两个小时。
不过出了帝都的中央区,飞车就可以以第二形态起飞,飞往金玫瑰区,那样所用的时间会缩短大半,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会在天黑之前抵达那里。
飞车还在行驶,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身后的建筑被这皑皑白雪覆盖,繁华的帝都在此时也不免显得有些萧瑟。
飞车已经完成第二形态的转换,窗外的场景在他们的眼中飞速变化,茫茫大雪融化在轻薄的雾气当中,季时卿睡得依旧安稳。
驾驶飞车的监察员在显示器中看到他安然熟睡的模样,很坏心地将飞车来了一个急转弯,同伴没有准备,脑袋哐的一声碰到了车窗上,坐在后面的季时卿同样被惊醒,只是他的那张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监察员突然为自己的幼稚而感到羞愧,他抿了抿唇,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神都收回来,专心操作起眼前的驾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