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僵持的是宋宣突然的微笑。她笑的眉眼弯弯，有些长无绝平日里耍赖的模样。唐福一愣，不知这是何意。
然后她将袖箭拍在了两人之间的土地上，轻轻一掌，袖箭没入土中半尺深。
唐福清楚的听到袖箭箭筒被她拍裂的咔嚓声，身子抖了一抖。
“是陛下。”他认清形势，终于开口，“你既然非要问，我便说给你听。只盼你日后别后悔知道的太多。”
“当年陛下让我为他执掌暗线，肃清太平公主府的探子。后来那批人有些死了，有些为我所用。我一直忠心耿耿效忠陛下，可是他……哼，李隆基却不肯信我！”
唐福既然不再掩饰，便连假笑也不维持，边说边露出几分阴狠。
“他信任高力士和杨思勖，为他们封官、给他们实权。而我呢？我到老也只是他养在暗处的一条狗！连我现在想回乡养老，他还不放心，想要我的命！”
“你出宫不是奉了圣旨？”宋宣听出可疑处，“皇上要杀你，何必如此费事。在宫中了结你不是更容易？何况那一夜，刺客明显不想惊动我们，所以才在我杀了一人之后，仓促携尸体离去。”
“你很敏锐，”唐福看向她，“以你的年纪，能有这样缜密的思量不容易，怪不得撑得起镖局。”
他尽管夸，宋宣却的确是油盐不进的。
唐福糊弄不了她，叹口气继续说：“我浸淫宫中几十年，怎会轻易就死？陛下和杨思勖，都顾及着一个人，不方便在宫中对我下手。即便现下，他们也只想我悄无声息的死，不愿让她知道。呵呵，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有不能碰的逆鳞。李隆基么，就是‘情’字了。”
“顾及谁？”宋宣追问。
“武、惠、妃。”唐福眼神阴鸷，一字一顿的说完这个名字。
夜深露重、寒鸦哀啼，一阵寒风吹过，气氛肃穆——如果没有宋宣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那的确很肃穆。
皇帝杀人，怕妃子知道？说的是为何要杀唐福，怎么又扯到“情”上了？
寒鸦啼了又飞走，冷月幽幽。
这荒郊密林里，一个老太监在疑惑，他将帝王隐秘的心事说出来了，怎么小丫头却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一个命格不识情爱的少女在疑惑，这老太监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