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三年不出门,威名犹在,众人顿时停下手上动作,犹豫地朝领头那书生看去。

    那书生亦是心中忌惮,毕竟沈柔年纪虽不大,这些年在长安做的那桩桩件件事却够胆量、够分量,叫人不可小觑。

    所以书生还是勉强笑着拱手道:“沈小娘子,在下纵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动您的人。只是这何梅子实在欺人太甚,骗人钱财、误人前途,小娘子一向侠肝义胆、明辨忠奸,难道就因为私情,要违背良心,护着这奸商贼子么?”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沈柔一时哑然,何梅子更是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一句:“乱说什么!什么私情!我跟小娘子坦坦荡荡,哪来的私情!”

    书生顿时露出微妙表情:“哎呀姓何的,你还装什么。谁不知道你勾引柳家小娘子不成,不知怎么又抱上沈小娘子大腿,从此小意殷勤,好生侍奉……嘿嘿,不然你凭什么这么嚣张,明明被柳家通缉,还在康平坊落了地?”

    “你——”何梅子气的不轻,沈柔亦抽抽嘴角,刚要冷声反驳,却听见一边啪的一声,那戴斗笠的、很像谢风玉的男子不小心捏碎了手上茶盏,吸引了全场目光。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那男子却只是很平静,也不说话,只自顾又从桌上茶盘中拿了一只杯子,动作从容风雅,不像是在粗劣勾栏,倒像是在梅园玉树下曲水流觞。

    沈柔见他如此,盯着他袖口露出的修长手指,越发感到熟悉,这时他身边同伴粗着嗓子挥了挥衣袖,圆场道:“手滑,手滑,你们继续。”说着继续拿丝绢擦手和茶盏。

    书生狐疑地打量他二人:“你们干什么的?没看到这边忙着,还不出去?”

    那同伴理直气壮道:“我们来喝茶的,坐一会儿就走,又不碍着你们。”

    书生被他口吻弄得不太爽,还要再说,沈柔却冷不丁道:“该出去的是你们吧,何梅子这事做的是不地道,我自会让他退钱道歉,尔等打上门来却也不必,念及是他有错在先,便不追究了,诸位请回吧。”

    她客气而不容拒绝地笑了笑,按以往,书生们定然遵从,但到底沈柔离开三年,其中长安诸多变故,沈柔未能知晓。

    书生们遂互相使了个眼色,最后道:“沈小娘子,不是咱们不给小娘子面子,只是小娘子和何梅子毕竟……咳,关系亲近,说是赔钱道歉,但终究会有所偏袒,那咱兄弟俩不是平白受了这么久的气?不如这么着,小娘子今日把何梅子交给我二人处置,我们保证不伤他性命,若小娘子忧心他,大可找柳将军家二娘子说理,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柳将军家二娘子,就是和沈柔同为三霸之一,且同在女院读书的柳若。

    沈柔念及此,顿时眯起眼睛:“柳若也要掺和一脚么?”

    两书生笑道:“您看您这话说的,何梅子当初差点拐跑的是柳二娘子的姐姐,柳二娘子自然是对何梅子颇为关照的了。”

    沈柔唔了一声:“所以你们这是……投靠柳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