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歌看着秦时月出门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跺脚。

    说起来,秦时月自小就喜欢独来独往,最讨厌被一排老嬷丫头跟着,明明是堂堂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却天天混得像个没人看管的野丫头,日常爱好就是跟府里的下人“捉迷藏”——让人找不到的那种藏。

    国公府里为此常年鸡飞狗跳,一天十二个时辰,得有十三个被大伙用来找她的下落,国公府的管事为此身心俱疲。他老人家在秦国公府侍奉了三代人,就没见秦家门里出过这么淘出圈儿的孩子,淘就算了,还偏偏是个闺女。

    后来秦帅跟延平公主都去了,太后把她接进了后宫。别看秦时月有郡主的封号,但扛不住后宫里的人看人下菜碟,这帮人精都明白,秦时月进宫是因为秦国公府坏了事,皇上拿她当透明人,太后身体时好时坏顾不上她,伺候的人碍于太后她老人家还活着,也不敢多么亏待她,但是尽心尽力就说不上了。

    在后宫里,秦时月终于完成了幼年时候没人管束的心愿,野草一般顽强的长大。

    只是没人想到,寂然深宫里坚韧生长的这颗野草,有一天会成长为庇佑这帝国黎民苍生的大树。

    秦时月说不让人跟,赵长歌可不听她的——她又不是秦时月的使唤丫头。

    秦时月前脚出了院门,赵长歌后脚就点了两个三神营的卫兵过来传达精神:“给我跟着你们郡主,她少一根头发,本宫回来唯你们是问!”

    被点过来的两个卫兵年纪也不大,平时屈服于秦时月的淫威,叫往东不敢往西,叫打狗绝不骂鸡,突然被永乐公主殿下拎来布置这么个任务,两个人对视一眼,转过头来,其中一个大声道:“郡主说了,不让人跟着!”

    赵长歌早就知道这群当兵的都是榆木疙瘩脑袋,闻言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你们郡主让你们一火铳轰了她,你们也轰?!”

    卫兵露出点为难的神色:“如果真的是郡主下令,那……”

    “那什么那!反了你们了!”赵长歌一瞪眼,“她是郡主,我还是公主呢,我比她大,现在听我的——本宫让你们去跟着秦时月,是为了你们郡主的安危着想,外面乱军还没清扫干净,她就一个人出去了,出点什么事儿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两个小兵被她一吓唬,顿时有些含糊,赵长歌趁热打铁:“负不起责任还不赶紧去——本宫又跑不了,被你们郡主发现了,所有责任我担着!”

    两个小兵涉世未深,被赵长歌恩威并施地忽悠,垂头丧气的出门跟着秦时月去了。

    顶着一脑门官司的赵长歌盯着这俩孩子出门,长长叹了口气,得亏她还有这公主的身份,勉强好使。

    但是话说回来,她这在道观里吟诗作赋赏美男的闲人尚且是个公主,那出生入死为大孟拼过命的人,也才是个郡主——也不知道这承平帝到底是慷慨还是吝啬。

    赵长歌叹气把自己叹老了十岁,最后只能选择随她去,她细细把秦时月临走前说的话考虑了四五遍,自己起身出了院门,拜见水西君长叶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