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莲寺在山上,山路两边树影绰绰,不知是不是晚风穿过树叶缝隙,响起一阵簌簌沙沙;路上隔着十米布有两盏矮灯,明亮度一般,最多驱散开几米的黑暗,再往远看就又是模糊的墨色;就算夜视的能力不算太差,但也只能依稀看到些树影。往里跑了不过一百米不到,再回头就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只能透过一些缝隙偶尔窥探到夜市里隐约的灯光。
山间多虫,此时却一片死寂,偶有树叶簌簌作响,但神奇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有风吹过。
大概是确定戚佳宁没有再追上来了,卫向明松开我的手,一手托着腰,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失去借力,一下软倒在地,四肢肌肉在突然的剧烈运动后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站不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恢复体力。
“妈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卫向明用手扇风,然后抓起衣摆擦去了脸上的汗。
“我……”我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把和戚佳宁有关的事告诉卫向明,一是因为他本来就不认识戚佳宁,二是……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戚佳宁的遭遇。
卫向明又骂了句脏话,转头往地上啐了一口,灯光下,他不耐烦的脸好像寺庙里忿怒相的佛像,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咬人。他没给我太多的时间休息,一把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推着我的背要我往前走。
“真他妈无语,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多久!”卫向明不爽的时候,连路边的灯都要捱他一脚,我不敢看他,怕和他对视了,就会被他当成出气筒,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点价值,所以我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上山的路对我来说很累,中途笨手笨脚地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幸好卫向明及时揪住我的衣领,不然我大概就要顺着山路滚回起点了。
周围仍旧一片死寂,没有虫鸣,没有人声,只有卫向明和我的脚步声交错着,重叠着,不断在山间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里逐渐掺杂进若隐若现的檀香以及寺庙特有的香火味,能让人清晰地想到被点燃的立香——燃起的火焰被吹灭后冒出袅袅灰烟,只余火星一圈一圈环绕着,吞噬着,最终只留下一段灰烬。
除了烧香的人太多时,烟味熏得眼睛疼以外,我不讨厌那种味道,因为寺庙非常神圣,让人心静,好像没了一切杂念,这使得香的气味也令人感到安心。
蝉莲寺门口建着高高的山门,虽然修缮过,但还是保留了历史的痕迹,顶上挂着牌匾,从右往左写着:蝉莲寺。
山门共有三扇门,左右两扇小的和中间大敞开的正门,卫向明头也不回地往中间的大道走去,在他快要跨过门槛时,我拉住了他。“我们还是走旁边的门比较好。”我说。
“哈?哪里那么多规矩。”卫向明甩开我,大步前行,可不过两三步,他就停在了正门的门槛前。
决定走侧门的我在跨过门槛后,回头看向他,见他不动,便问:“你……怎么不进来?”
卫向明抓了把头发,在这一片寂静的环境下,他的啧舌声大得像一道雷似的,连带着我的神经都突突一跳,没等我说出那句“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就见他抬脚踩着门槛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