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笑意逐渐僵硬撕裂,霍灵渠的心态差点就崩掉了。
她压抑着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走上前绕过书桌,站在他身侧含怨娇嗔:“什么事竟惹得你这般大怒,把奴婢们杖打不够,自己怄气不用晚膳也不够,还要拿妾来玩笑戏弄?”
“玩笑戏弄?呵,确实是最符合流光的回答。”晏霁之抬手捏捏眉心,靠进太师椅椅背,淡漠闭眼驱赶她:“你回流光小筑吧,放心,刚才就是句玩笑话,我服了避子药。”
甚少见他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霍灵渠蹙眉,近前试探着坐到他怀里,环抱他哄劝:“很快就到世子的生辰,何苦还跟自己置气,多少烦心事都暂且抛开好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多洒脱多自负,我以为我是,原来未必。”晏霁之双手按着太师椅的黄花梨扶手,自嘲道:“流光好奇我为何愿意给你赎身买你吗?”
霍灵渠古怪地仰头,狐疑道:“妾自然好奇,可您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府里已经传开钟姨娘改为做大爷的妾室伤到您了吗?若不然妾身陪您出府别居几日?”
“我为何愿意买下你?我一直认为这不是问题疑惑,就是件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很多年都那么想从不怀疑,最近发现原来这真的能算是个问题。”
晏霁之长叹声,抬手搂住怀里的女人,慢慢平复道:“没什么,在府外原就有糟心事,心情不畅;回府后被王妃喊去说话,王妃想让我把新得的胶州商铺拿出八家孝敬母亲。两件事叠起来闹得我怒火上头,干脆在岚瑟居发泄了通。”
这还要点脸吗?霍灵渠对这位英王妃快失语了:“世子考虑外放做地方官,妾身以为或许走比留好。妾是不知王妃向世子要孝敬有无大房手笔,但总觉得钟姨娘是个隐患。
王妃向着钟姨娘,钟姨娘为讨大爷甚至贾侧妃的欢心就会帮衬大房,大房能借钟姨娘给世子和亲娘之间制造源源不断的麻烦和争端,留在府里何苦来哉?”
“眼线给我报过消息,巧了,是我外祖母佟老夫人和大房共同的手笔;晏明潜和贾侧妃想给我和王妃制造冲突好令我和亲娘愈发失和,佟家则是真想要拿走六七家胶州的商铺。不瞒流光,收到消息时我存过一丝侥幸,到底是想多了。”
“说句诛心的话,你别生气。”霍灵渠替他感伤道:“哪天英王府若是被夺爵抄家,你做平民百姓未尝没有半点好处,至少能清净些。”
晏霁之牵牵唇扯出个淡极的笑容:“我没胃口,流光把宵夜带走吧。”
“夜里会饿,您此刻若实在提不起食欲,妾陪您歇会儿,过个把时辰再吩咐奴婢们摆膳。”霍灵渠柔声细语体贴说道,晏霁之抬手抚过她如春水映梨花的脉脉剪瞳,没表情没表态,只抱着这个女人静坐两三刻钟后带她回流光小筑。
翌日清早,二人还在内室,屋外响起禀告:“姨娘,王妃派人过来传话请您转达世子,世子既是小辈又非整寿,本月世子生辰府里就不操办宴席了。”
霍灵渠给他系佩饰的手不由僵了下,抬头看他,晏霁之平静地拿过外袍穿好,温声道:“让小厨房把早膳送到前院,你再睡会儿。”
“好,天冷,你去衙门前记得多带件氅衣。”霍灵渠温婉地给他理理外袍再送他出屋,站在门框旁目送他走出自己的视野,转向身边的大丫鬟朱楼,问:“府里不为世子办生辰宴,是王妃独自拿主意还是王爷王妃一同商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