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狼藉而血腥的土地,却没有方寸的地方是干净的了。皇帝索性在马车上歇着,等待将领们处理情况,再来向他汇报。出了这样大的事,许多人定然是脱不开关系的。丢官贬作平民都是轻了,天子一怒之下,掉脑袋也未可知。
皇帝坐在马车上,一脸神色平静,但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负责清点人数的将官过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吞吞吐吐了半晌,才低声道:“启禀陛下,徐……那徐锦非徐公子,好像是……是亡了。”
还没等话音落下,天子也还没反应,一道倩影猛地扑过来,已然毫无顾忌地掀开了那块白布,露出下面焦黑的尸体来。将官心想,谁人如此放肆,又觉得花满溪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不由满头冷汗,天呐,这不就是那徐小煞星的夫人吗。虽说圣上猜忌镇北将军,以至于徐锦非作为嫡子,立功之后不良于行,反而让圣上欢喜。
但是镇北将军府,仍是许多人高不可攀,不敢得罪的存在。圣上一直也有意收回兵权,却总要名正言顺,有‘正当’理由,才能成事。我的娘嘞,这圣上不会顺水推舟,把我推出去作替罪羊吧。将官腿脚一软,险些要跌坐在地上。花满溪却不顾别人如何想,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袖一扬,一点胡椒粉已撒在了面上。
这可把她弄得龇牙咧嘴,当即大哭起来。虽说明白徐锦非已然脱身,恐怕这具面目焦黑,还被狼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过是个死侍。可是想到徐锦非也许也在经历危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变成这样,花满溪也不由心惊肉跳,十分心疼。
既然做了戏,怎么能不逼真。她双手哆嗦着,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扒拉了几下,略显慌乱。好像还有几分期待,等到扒拉出一块青色的双鱼玉佩,才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好像都崩溃了,抓起那块玉佩想要摔在地上,俄而又已经疯癫了似得,要把那块玉佩往嘴里吞。沈绍吓了一跳,心说这作戏也太认真了,赶紧三步充作两步,一个箭步奔上去。
精准在人颈子后面一敲,花满溪软软倒在他怀里。沈绍一边抹冷汗,一边对着高坐的男人,十分恭敬道:“爱侣死别,乃是人间痛苦之最,还望圣上体谅。此次贼人众多,胆大妄为,显然还是有所筹谋而来,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多安排,圣上须以龙体为重,大局为重,不如先行后撤。附近有一行宫,想必是个较为安全的场所。”
皇帝点了点头,小郡主也被宫女牵了手,带回马车上,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花满溪的方向,心中好像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才是情呢?叫人这样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