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朔北只是微微有些暖意,刚刚好能让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照顾那几亩可怜的庄稼。可即便如此,一年一熟的可怜收成也无法满足大家的口腹,于是北地之民还是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进山打猎一直都是主流,无论秋夏。再或者就是去那广袤的寒原上捕鱼,厚厚的冰层下,育养着无数肥美的鲜味,不止可以充饥,亦可到县城换购添置一些必须的家舍活计。
这种生活,看似清贫,却自有一股欣欣然的韵味,让徜徉其间的人们充满了干劲,充满了希望。
寻根究底这份生计竟然是来自那广袤无垠的万里寒原。它不止为北地之民提供了些打牙祭的鲜货,更是成为一道阻碍戎狄进犯的天然屏障。而且恶劣的环境也让朝廷的税官止步。
没有兵灾,没有赋税,这里成了真正的人间乐土。
“话说那日白衣神仙一挥手,茫茫大雪降下,眨眼之间就成了这万里寒原,那真是大神通,大法力……”一位眉毛胡子花白的老者靠在平泽沟唯一一颗歪脖子树下,吐沫横飞地向身旁的小孩子们吹嘘着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的故事,以收获那不带任何杂质的崇敬目光。
“文四叔,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一个十二三岁略显瘦弱的少年背着箩筐向傍边的中年男子好奇的问道。
那中年男子名叫文靖,人如其名面皮白净不类北地之民的粗糙,纵然身体和其他人一样健硕,但却多了一丝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是这十里八乡顶有学问的人,曾游历过中原之地,见识非凡。
听了问话,文靖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何谓仙?”
少年一愣,不能回答。文靖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问自答道:“仙者,一人独往高峰,指的就是强大的人罢了,若我比你强大的多,我之于你而言,便是仙。”
这种新奇的论调若是普通的少年人定然听得迷糊,可陈安却听得震耳发聩,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布衣汉子,实在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出自一个乡野村夫之口。
文靖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讪笑道:“我这也是听云天宗的高人所言,把到我真说不出这么高深的话。”
陈安这才释然,同时也暗暗记下了云天宗这个名字,继续问道:“那万里寒原真是人为弄出来的了?”
文靖眺望北方一副悠然神往之色,口中低语道:“那里是当年镇国公和北极冰皇的战场。”
“真的是人为的?”以陈安的城府听了此话也是惊呼出声。他刚刚那句提问更多的是接着前题的下意识之语,那种恐怖的自然环境变迁,要怎样的大神通者才能造的出来。他心目中最强的先天强者也不行吧。
陈安的惊呼让文靖回过神来,他对陈安的表现很满意,这小子刚来时一副成熟沧桑的德行,而且做事待人很是深沉,配上那副稚嫩的娃娃脸,怎么都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违和感,现在这个样子才算正常。
文靖揉了揉陈安的脑袋,唏嘘道:“我知道的时候也和你表现的差不多,人力竟可至于斯,实在是可敬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