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出城,往白衣庵的方向走去,崔拂打开窗户,望着队伍前面的萧洵。
他骑马的姿势很特别,一手控制缰绳,另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像一头时时警惕的孤狼。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萧洵忽地回头,目光碰到她时,猛地一拽缰绳,回头向她飞奔过来。
崔拂想起了三年前,每次她上山给他送吃的,他总是从路口的树上一跃而下,飞跑着奔向她,就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她劝过他,外面到处都是追杀他的人,要躲在洞里,不要出来,可他从来不听,每次她刚出现在山路上,总能看见他带着笑,飞奔向她。
眨眼之间,萧洵来到近前,向她低下头:“出来骑马?”
崔拂有点意外,很快答应:“好。”
她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跳下,萧洵一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提,放在马背上。
双手从后面圈过来,搂住她的腰,凑在耳边问她:“你要向你师父问什么?”
崔拂又感觉到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钻进耳朵里,让人心头泛起熟悉的震颤:“我想再问问师父,当年救下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其实问过无数次,当时的情形她张口就能背下来,师父去后山拾柴,在山崖底下发现了她,摔得很重,足足养了大半年,才渐渐缓过来。
在那之前的情形,她能记住的不多,偶尔来看她的阿兄,笑起来时右边会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秣城中她的家,藏在许多房子中间,要穿过许多巷巷道道才能出去,离家那天,乳娘背着她,走了许多路,翻了许多山,四周黑漆漆的,可却没有人点灯,她又怕又迷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再多的,她也记不起来了,年纪太小,从前的事零零散散,都只是片段。崔拂靠着萧洵的胸膛:“阿洵,我好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萧洵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痣,声音沉下去:“知道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样?”
崔拂仰头看他,他浓密的长睫毛底下幽光一闪,很快转过脸。
他有心事。崔拂蓦地想起,萧氏兄弟七个都是双名,唯独他,单名一个洵字。
白衣庵坐落在山脚下,因着近来打仗,香火越发冷清了,崔拂刚在庵前下马,就看见师父妙寂迎出来:“阿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