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公务,已是深夜,贺希成看表的时候怔了一下,想到自己今天一整天没跟晏南安说话了。
忘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原地踏步,如鲠在喉,纵然知道自己又失了心,但也不想又再低头。
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耳清目明。
这时手机又响了,话筒里贺莉问他,下个星期中秋节回不回家。贺希成看着日历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说有时间,然后用签字笔把当天两场会议移到了前一天深夜。
贺莉的高兴溢于言表,笑盈盈地说:“回来呀!那太好啦,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贺希成点了点头。
话筒那头,贺莉一顿,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地问:“希成呀,你这次回来……带朋友回来么?”
贺莉说的朋友,当然指的是女朋友。
贺莉与贺希成的关系和其他人的母子关系有些不同。通常情况下,应该是母亲照顾孩子,而不是反过来。
在贺莉十八岁未婚先孕生下贺希成后,贺希成没有一天让她担心过,他很小就会自己穿衣服、系鞋带、喝牛奶,背着小书包去上学,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他和她一样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随时担心那个永远一身酒气神志不清的男人会闯进家来,然后将他们从安全温馨的房间里拖走。
从某种程度上说,贺莉是怕贺希成的,并且这种畏惧随着贺希成年龄的增长而增加,所以每次当她企图去关心他的生活时,她都会言辞闪烁。
在她的观念里,男人一定需要一个女人陪伴,不然就是不完整的;就像女人的生命里一定要有一个男人,即便那个人带来的是无尽的辱骂和拳头。她有些心急,担忧贺希成的下半生会和自己一样孤苦寂寞。
“你今年也28了吧,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不小。妈妈知道你工作忙,但再忙也要顾家呢。先成家,后立业呀。”话筒里贺莉絮絮叨叨地说。
贺希成握着手机,按了按眉心。
这是贺莉每年一次的老生常谈,她似乎摸着了他的性子,总能在一个微妙的范围内催促——很烦躁,但又能接受。人生待办清单里,结婚生子这一项似乎被他划去了。他很累,无心再像毛头小子一头扎进溺死人的爱琴海里,虽然贺莉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贺莉见话筒那头没了音,知道今年又是没了指望。她叹了口气,准备再叮嘱几句便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