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达打了个哈哈,并没有直接回答吴大昌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想让雅达利留下来,也可以。不过首先要让那位包主任向我们道歉,他的行为已经对雅达利的正常生产经营带来了不利的影响,并且造成了很大损失,你们要赔偿损失,并且让姓包的道歉。”
吴大昌和耿明杰相互看了一眼,让包飞扬给他道歉?张雅达这个要求也太离谱了吧?要知道,包飞扬可是省环保厅的干部,昌源县能够让包飞扬不继续追究雅达利公司非法排污的问题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现在张雅达又提出要让包飞扬过来向他亲自道歉,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呢,吴大昌和耿明杰虽然心中腹诽不已,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谁让张雅达财大气粗,是昌源县的财神爷呢?如果张雅达真的要把雅达利公司搬到齐黄市去,昌源县的财政收入可是会少一大块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最后才由吴大昌为难地向张雅达说道:“张总,雅达利公司所遭受的损失,我们县里可以想办法给予补偿,不过要让包主任道歉……这个事情就有点难办。张总您也知道,包飞扬是省环保厅里的干部,我们昌源县可指挥不动啊!”
耿明杰也说道:“是啊,张总,做生意最讲究和气生财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你看在我们两个人的面子上,就不要再和包飞扬计较了。好不好?”
张雅达冷冷地哼了一声,骄狂地说道:“你俩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要知道,和气生财也要看对象,姓包的故意针对我,而且他还鼓动村民跟雅达利打官司,我如果就这么放过了他,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张雅达怕他姓包的呢!这可不行!我堂堂的一个新港人,到你们内地来为你们内地的经济发展做贡献,还要受姓包的这种冤枉气?这怎么可能啊!他姓包的必须为他的无礼取闹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们听好了。姓包的必须道歉。并且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针对我们雅达利公司搞七搞八,不再干涉我们雅达利公司的事情。”
吴大昌和耿明杰等人不由得楞在了当场。虽然张雅达这个新港人一直都很骄横,昌源县的官员很多都层因为对雅达利公司的事务处理不当。被迫向张雅达道歉。不过这一次未免也太过份了一些。要知道包飞扬可是省里的官员,而且他是市委一把手包国强侄子的消息已经被不少人知道,纵使你张雅达再财大气粗。但是包飞扬后面有市委书记撑腰,怎么可能过来向你道歉呢?
耿明杰站起来将张雅达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张总,包飞扬年轻气盛,不过他伯父是西京市委一把手,你就看在包书记的面子上,就不要在和他计较了,可好?”
张雅达哼了一声:“耿县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今天放过这个姓包的,下次市里、省里这个领导的侄子,那个领导的外甥岂不是都要到我这里捣乱?这件事没得商量,姓包的必须道歉,他不是标榜他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吗,那就让他为了昌源县的百姓,向我道个歉,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倒不是说张雅达自不量力,实在是因为有齐黄市的盛情邀请,让张雅达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反正这次要么逼包飞扬彻底低头,以后永远不敢过来干涉他们雅达利公司的事情。要不他张雅达就把雅达利公司搬迁到齐黄市去。包飞扬的伯父再犀利,手也不可能伸到邻省的齐黄市去吧?
见张雅达不肯让步,耿明杰不由头大如麻,他发现自从邻省齐黄的副市长来了以后,张雅达的气焰变得更加嚣张,已经都不可理喻了,他难道就不知道包国强一怒之下,一句话就能让雅达利关门大吉吗?
不过耿明杰又仔细想想,张雅达好像还真的不用担心,齐黄市也是邻省的省会,虽然来的只是一个副市长,不过他们还是下了大功夫,是真心邀请雅达利公司搬迁过去。如果包国强真的要对付雅达利,张雅达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包国强反而要背上破坏招商引资的恶名,从这个意义上来,纵然是包国强获悉真实的情况,也要在心里多掂量掂量,作为西京市的一把手,包国强也不能真的就不顾非议,对雅达利公司痛下杀手,逼着雅达利公司搬走吧?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张雅达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顾忌,大不了他就搬厂。可是昌源县乃至西京市都不能够容忍失去雅达利,特别是出现被邻省竞争拉走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在市属国有企业改制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从而对包国强暗藏不满的官员们,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出来对包国强进行攻讦,把这笔黑账记到包国强身上。
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往后推了七八年,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在九十年代这个特殊时期,各地招商引资的需要非常迫切,投资商走到哪里都会像众星捧月一样,被热情地接待和邀请,地方政府为了招揽资金和项目,往往使尽浑身解数,尽量满足投资商的要求。
就算招商成功了,为了防止项目流失,也要尽力维护,不像后来那样很多地方招商成功以后,就开始折腾落地的企业,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地方政府和官员谁都不敢这么做。
因此投资商在地方上成了香饽饽,做起了太上皇,拿着大哥大,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这种情况十分常见。不过几年以后,随着内地经济的发展,国有经济抓大放小,私营经济不断搞活,对外来资金的需求虽然同样迫切,但是来源更多。也更加看重世界五百强级别的大项目,中小老板的黄金时代才会一去不复返,除非是去偏远的地方寻找机会。
张雅达在昌源县一直都很嚣张跋扈,特别是齐黄市的介入,让他底气十足,也自以为把握到了内地官场的关窍:那就是,只要你有钱,你就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