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殷天华辛苦征集了十万人马,其中一万是月谣安插的间谍,六万战死,剩下的将近三万人变成了俘虏。
一批又一批的人
部被押上来,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幽都城西门,看得人头皮发麻。
殷芝兰张口就要说话,忽然听月谣道:“说起来,似乎砍下俘虏头颅的事,是幽都城先有的惯例吧。”又说,“瞧我这记性,殷城主怎么会知道呢?当年幽都城叛乱,您又不是叛军,怎么会知道叛军是怎么虐待王师战俘的呢?”
整整三万多人,部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恐惧地惊叫……
耳旁闪过剑刃出鞘的声音,犹如琴音破弦尖锐,只见寒光闪过,原先站立看戏的月谣犹如弩箭一般破空飞去。那剑在她手里仿佛充满了邪气,一剑横劈下去便是气吞山河的霸气,仅仅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的人头便在同一时刻落地,猩红的血顷刻间染红了整片大地……
刹那间一切像静止了,仿佛连山川大地都被她一剑杀死,只余下狂风猛烈,将这巨大的血腥气挟着死者们的怨气袭向她,却只能够吹乱她的衣角。
月谣轻轻踩着环环的背立在半空中,单手执剑,背对着所有人,风吹得她的衣袖和裙角疯狂地扬起来。一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只余下她一个人,却不是救世的神女,而是来自幽冥鬼府的恶鬼。
殷芝兰再也忍不住,捂着胃狂吐起来,不只是他,大部分的殷氏子弟都吐了,就连上惯战场杀敌无数的将领胸中也有一股恶心之意。
高丰程看在眼里,他不像殷芝兰那些人吐成了一团,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月谣,眼底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
——这样的女子,其狠毒和冷血远远超出了一个常人的范围,如果不能完控制,将会成为王朝最大的祸患……以她的孩子为筹码挟制她,不知是对是错。
幽都城的夜晚特别冷,呼啸的狂风好像白日里被杀死的无数冤魂的哭嚎,砰砰地撞着门窗,撞得人难以入眠。月谣似梦半醒地躺着,脑海里纷乱不已,一会儿是小时候在鹊尾城大街上被人追打的情景,一会儿是在阳污山走投无路的情景……一切痛苦的回忆就像被撕裂的碎片一样不断沉浮,最终汇聚成无数的碎石,垒铸成幽都城森严的城门,以及……伏尸满地。
月谣看见自己虚浮在半空,脚下没有环环,身后也没有殷氏子弟,整个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却唯一。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手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原本身首异处的尸体们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四肢以古怪的姿势动起来,蹒跚死板地捡起地上的头颅,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硬生生地安在了被斩断的脖子上,血肉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溃烂下去,很快地便只剩下一副副骨架,齐齐露出黑黢黢的眼洞死死地盯住月谣。
被上万的骷髅盯住,换做正常人恐怕要就吓晕了,可月谣在震惊之余竟然生出一丝隐隐的振奋感,好像这些都不是骷髅,而是她的子民……那些骷髅成千上万地聚拢过来,在她的脚下跪下来,身
体伏在地上,头却以诡异的角度向上盯着,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诅咒,却又像在恭祝。
月谣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什么陡然袭击了,那一击来得太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将她从梦中拉扯出来,她豁然睁开眼睛,剧痛越演越烈,痛得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仍旧在做梦,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这感觉太可怕也太熟悉了。